「大叔，你在做什么！」
小魔女伸开双臂，挡在了愤怒之刃和美食家的中间。
「忘记了吗？你说过，跟月莎有个约定的吧？」
「你疯了么？」
白急忙赶过来，想要拉走小魔女，却硬拉不动。
圆框眼镜下，玉石般的大眼睛里仿佛要滴出水来，小魔女质问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，想要将他从愤怒的悬崖边拉回。
「嘶嘶一一」
杀红了眼的愤怒之刃不为所动，他早已丧失了意识，名为月纶的人格已经不在了，剩下的，只有对月莎的残念和复仇的决意。
「如果月莎在看的话，大叔这个样子，她会怎么想？」
小魔女攥紧了小巧的拳头。
愤怒之刃突然停下，呆愣愣地立在那里，似乎有些不清醒。
本来想要救小魔女的白一看此情此景，果决地也加入了唤醒魔人赤月的队列。
「赤月先生这个样子，和当初的我又有什么区别？只知道复仇，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的你，难道想要……走我们的老路吗？」
白提起了自己最不愿意回想起的往事。
「复仇内心真的能得到救赎吗？大叔你当初跟我说的，难道都忘了吗！？」
「嘶嘶一一」
不对！
我这是怎么了？
为什么，全身上下好热……要被愤怒充满了……
喘不上气……
「我是谁？我要干什么？求谁来告诉我，谁都行，有没有人……？」
「汝名为愤怒，汝之本愿乃是为妹妹报仇！」
「愤……愤怒？」
「没错，你仇视这个世界，这世界的一切都离你远去，即便是你的妹妹也能无情夺走！」
「怎么会这样……」
「你要复仇，向所有人复仇，是他们带给你愤怒。」
眼前出现一道光的缝隙，逐渐变大，在我的面前是两个女生，在我的身后有强烈的能量反应。
这两个人好熟悉……
是谁啊？
「杀了她们！」
「可是……」
「杀了她们，你不想为妹妹报仇了吗？」
抬起右手，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。
眼前的两个少女露出了惊慌的神色，但是并没有逃跑的打算。
少女的嘴巴一直在动，是在说些什么吗？
可惜啊，我听不见。
「喝一一啊一一一一！」
巨大的镰刀砍了下去，两个少女通通闭上了眼睛。
为什么不逃啊？明明……你们也是我的仇人的说……
镰刀的锋刃缓缓下落。
「呯一一一一！」
！？
镰刀所劈下的位置一一两个少女的面前，出现了星盘一般绚丽精美的复杂方阵，抵挡住了我的攻击。
啊，这是……
「呐呐，哥，你看我选这个好还是这个好呢？」
一位活泼可爱的蓝色魔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，手指在浮在空中的两个选项框里指指点点，胸前的兔兔微微抖动。
这个女人……是谁啊？
选项框里是两个必杀技的图标，在名为美食街的死亡游戏中不懈努力两个月终于有了富裕的点数，天蓝色的少女魔人想要用点数换取强一点的必杀技。
「唔一一这个满月之雷，还有这个时月方阵，都好像要啊……好难选！」
名为「满月之雷The bright
moon lightning」和「时月方阵The time
square」的两个技能，一个是攻击型的，拥有极强的破坏力，一个是防御型的，特点是拥有定时和情景触发的功能。
少女魔人轻轻怼了一下我的胳膊，天蓝色的明亮大眼睛看着我，期待着我的意见。
「这个要看你自己了，学会选择才能成长啊。」
「唔一一一一」
少女魔人被自己难得脸通红，最终在名为「时月方阵」的必杀技上画了对号。
「不选择攻击型的原因是什么？明明你的技能都没有主动攻击的……」
我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原因，正在帮这个不认识的少女参谋。
「防御才是我的银月的定义。」
少女魔人没有嘴，但是可以感觉到她甜甜的笑容。
「讨厌攻击吗？」
「不是，因为……月莎想要当哥的守护者啊！」
少女的名字叫月莎，是我的妹妹啊。
仿佛是一场梦，我再次骤然睁开双眼，只见眼前确实是一道方形的光阵，守护着我所重视的人一一小魔女和白，美食街里的伙伴，魔人食堂里的服务生。
那道方阵一一
是银月之前设下的么？
难道说，她早已经预见了傲慢巨神的突然发难、自己的死亡以及我与愤怒的结合？
早就知道自己会再次违背和她的约定吗？
「我都做了什么一一一一！？」
我……我果然是一个烂哥哥啊……
头痛欲裂的我跪在地上，冲着天空狂吼，像一只受伤的野狗。
此刻的我暂时脱离了愤怒的控制，变回了赤月，也就是说，这幅身体里现在装的是月纶的灵魂。
但是，一身黑甲的我，到底还是不是那个魔人食堂的大厨了呢？
看到自己身上漆黑的鳞甲，我发了疯似地想要将他们撕掉。
一片一片黑色的鳞片被剥落，还带着殷红的血肉掉落在地上，不知为何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，这样反而更加恐怖。
明明看到自己身上满是血痕，仅仅是减少了血量，感官却麻木了，这种宛如失去了存在的感觉，这任谁也没法冷静吧？
「不可能……为什么……」
尽管我在不停地剥下身上的黑甲，但是瞬间从皮肤内渗出的黑泥又在皮肤表面硬化，形成了新的鳞片。
这样不就永远也弄不掉了么……
怎么会这样……
我仿佛能体会到当初被暴食涡流吞噬时的疾风领主，以及被强制装载了愤怒涡流的我的前任紫翠之戟的痛苦。
「居然能摆脱掉愤怒对的控制，大叔真是让人家大吃一惊啊。」
美食家可爱的小脸上露出笑意，但想都不用想，她的内心无人能够琢磨清楚。
「不过，有自己意识的试验品人家可不要哦……大叔就死在这吧，不然人家会很为难的哦。」
娇嫩的小手在空中一挥，巨大的光球向我袭来。
我急忙想将身前的小魔女和白推开，结果发现身体像一滩烂泥般不能动弹。
「快……快跑……」
白色的光芒再次在我的眼前炸开。
「不一一一一！」
不能再有第二次了……重视的人因为我而死……
脑中一片空白。
死了么？连我一起……
为什么还能思考……干脆让我就这样死掉算了……
「别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的生命啊，记得么，还有和我的约定没有遵守呢。」
耳畔传来那我一心想要听到的声音。
月莎！？
是你吗？
眼前挡在小魔女和白面前的，正是月莎的魔人形态银月，不知为什么，身体是一道残影，却惊人地用一只手接下了美食家的光球攻击。
「这怎么可能？」
美食家若无其事的小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惊慌。
我吃力地抬起手，身体机能正迅速下降，浑身好像力量被抽空，就连说话都发不出声。
我拼命地将手抓向远处的月莎，嘴里不停嘶喊着没有声音的文字。
「不是呦，我不是什么月莎，我是一一一一银月呦。」
银月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，但是她的话让我万般不解。
「说什……」
「月莎，已经死了呦。」
美食家看起来十分疑惑，随即转为愤怒。
「开什么玩笑，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BUG？给人家消失！」
「艾莉丝，你也该闹够了。」
「什么……你怎么知道人家的本名！？」
美食家放出光球攻击，却被银月再次用单手招架住。
银月哪里来的这么强大的防御力？
随即，银月的手在天上快速挥动，那是一个圆形的魔法阵，紧接整个场地里白光大作，亮得人睁不开眼睛。
当视线里再度恢复多彩，我才发现，自己、美食家以及观战者们全部都躺在美食街的街道上。
「怎么回事……」
自己的手掌是红色的，摸了摸脸，还是那个光滑的金属头盔，没有愤怒涡流上的尖刺。
自己和愤怒分离了么……
突然想起更重要的事。
我立刻站起身，四处寻找银月的踪迹，结果在身后看到了她踏入一道发光之门的一幕。
「月莎！」
「我说了，我不是月莎，我是银月！」
「开什么玩笑……」
「不管你信不信，我就是魔人银月没错，你说的人，已经不存在了。」
「我不信！」
「随便你，我有要务在身，不能和你继续浪费时间了。」
说罢，银月踏进了光门。
我立刻想要追上去，结果发现腿部的麻痹感仍未散去。
「绝不可能……丢下你不管……」
我一点一点，依靠胳膊的推助在地上吃力爬行……
「一定要等着我……月莎……」
一道白光闪过，我消失在了美食街的街头，街上空荡荡的，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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